沈次农:黑胶唱片中的纯真音乐情怀

时间:2014-04-10 15:08 栏目:艺术家 编辑:投资有道 点击: 7,981 次

作者:邓若楠  来源:投资有道

有多少人的兴趣爱好能够与他所从事的工作完全契合?沈次农至少算其中一个。

当他写下“肖斯塔科维奇离我们有多远”这样的文章标题时,他是一位资深的音乐记者和编辑;当他说起“比起当年萧伯纳的英国和勋伯格的美国,目前中国的音乐普及程度以及研究的深度其实还远远不及”时,他是一位老牌的音乐评论人、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;当今年3月末,“沈次农黑胶唱片封套展”在上海音乐厅开幕时,他又多了一个身份—收藏家。

30年前,当他懵懵懂懂地报考正准备复刊的《新民晚报》时,他只是一个想改变自己命运的青年。“连什么叫写新闻都搞不清”,只以单纯的古典音乐情怀写下有关国际著名小提琴家来沪演出的900字新闻。正如30年后,当上海音乐厅的工作人员在他家里看到满屋子的黑胶唱片,邀请他举办“黑胶唱片封套展”作为纪念上海音乐厅80周年活动之一时,他也未曾想过这一“纯粹是自己喜欢听黑胶唱片而到处淘宝”的举动,现今叫做“收藏”。

沈次农:黑胶唱片中的纯真音乐情怀

  视觉与听觉的盛宴

黑胶唱片是一般人对以往使用唱盘机播放的唱片的统称。这种唱片是一种黑色圆盘形的胶片,用树脂(后期改用聚氯乙烯)压制,上面刻有凹凸的坑纹,以记录声音。早期的黑胶唱片只有单声道,到后来发展成为双轨的双声道音轨。到了后期,唱片的颜色也已不再局限于黑色。随着上世纪80年代中期CD唱片普及,黑胶唱片慢慢退出历史舞台,直至完全停产。黑胶唱片采用模拟录音技术,相较于现今的数码技术,播放出来的音乐声音更为真实、温润、音域宽厚。“听CD久了就会觉得累,甚至头晕,但黑胶不会”。

一位“黑胶迷”把黑胶唱片的音乐音质比作用胶卷拍出来的照片,如果懂这种感觉,那么沈次农也是如此。

他的家位于上海西郊,装修是典型的古典欧式风格,华丽暗藏。从世界各地旅游带回来的各种艺术品琳琅满目。客厅整墙书柜里,码放着多年“淘”回来的各种唱片。一侧矮柜上层叠放着各种唱机,柜子都是定制的,内格高度正适合插放黑胶唱片。

唱针流转,黑胶唱片飘出富有质感、层次分明的小提琴协奏曲似于身边环绕,带着一丝温暖,欣赏着尽管构图简单,但“连英文字母的排列都精心设计”的唱片封套,这是一个黑胶发烧友的世界。

上海音乐厅内举办的展览,选取了他收藏的超过3000多张黑胶唱片中的200余张封套。

黑胶唱片诞生和兴盛的时代,也是音乐界大师辈出的时代,是许多艺术家的黄金时期。

展出的封套内容涵盖各个时期的交响乐、钢琴、歌剧等,设计创作精致、制作精良,“怎么看怎么漂亮”,仿佛一个小型画展。而其中有30余位音乐家都曾经在上海音乐厅演出过。

这些二手黑胶唱片往往几经转手,有的封套上就会留下收藏者的签名。在沈次农的藏品中,有一张封套上有十几个音乐家的签名。

“早年我还在澳大利亚买过一张,封套上的签名显示最早这张唱片在俄罗斯,而现在它在上海。仿佛其中有一个辗转悱恻的故事一样,非常有意思”。

沈次农边说边轻轻地打开几个柜子,仿佛打开一个奇妙的世界,黑胶唱片在几层格子里静静地码放整齐,封套露出彩色的边角。他如艺术品般珍视它们,当来访者赞叹着试图拍照时,他犹豫地、带着不赞同的口气小声说:“就这样拍,拍出来会不好看吧”?

沈次农:黑胶唱片中的纯真音乐情怀

乐迷与黑胶

沈次农1950年出生于上海,“受母亲的熏陶,从小喜欢音乐”。会弹钢琴,也很认真地拉过七八年小提琴,甚至自修过音乐理论。“可以拿一本《和声学》自娱自乐地做许多和声习题。但一直把这看成是个人业余爱好,朋友中甚至没有一个音乐家”。

因为喜欢音乐,沈次农小时候就总在父亲的朋友家听黑胶唱片播放的古典音乐。文革期间,他也曾经“偷偷溜进放有没收来的唱机和唱片的库房,找到那些还没有被砸烂的唱片,拉上窗帘,悄悄的听”。

1981年他报考《新民晚报》时,他刚从上山下乡的运动中返城,是商业单位的一名普通职工。因为还不懂采访,他在自由发挥的考题环节,仅根据上海交响乐团一篇几十个字的演出广告,写出一篇音乐新闻稿。后来被报社老师评价为“唯一真正在写音乐的稿子”。

从1981年10月起,沈次农进入《新民晚报》正式当上了音乐记者。很快,他又成为上海纸质媒体中第一个专业的音乐版编辑,写过大量的音乐评论。

“随着音乐技术的革新,也听过开盘带、卡带、CD等,还是最喜欢黑胶的音质”。

他说起话来慢条斯理,显得内敛谦和。若埋首于报社的办公桌改稿,他或许貌不惊人。而若他坐在他那精心装修以“适合欣赏音乐”的狭长客厅里,面对满屋堆放的老唱片,他身上便有一种特别的腔调,或许是一种精神气质上的契合。

“1985年中国图书进出口公司门市部开张之前,我就在上海外文书店和音乐书店买黑胶唱片,尽管当时还买不起唱机”。

直到80年代末,他花了600多美金托朋友从日本代买了一个唱机。

“'收藏'不是我的本意”,他斟酌着语句说。

“只是看到自己喜欢的唱片就不能不买。当年定做了一个矮柜,一层能放大约100多张黑胶。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黑胶逐渐停产,我原以为能放满这个矮柜就不错了”,他说。

本世纪初他因采访去日本,无意中在滨松发现了一家卖二手黑胶唱片的商店,“特别兴奋,一头扎进去”,那种“众里寻他千百度”的感受,至今让他记忆犹新。

买黑胶唱片除了要看其内容、版本,还要观察唱片的成色、了解当年的发行量等因素,但他“当时都顾不上了,只要看到是自己喜欢的指挥家、钢琴家的作品就都挑出来。尽管没有准备,带的钱不够多,但还是买的很高兴”。

到东京后,他意犹未尽,想办法找唱片店。在一家唱片店里,他发现一张由著名小提琴家梅纽因演奏的贝多芬G大调协奏曲,指挥是柏林爱乐乐团曾音乐总监富特温格勒。

“我激动死了,G大调协奏曲是我最喜欢的贝多芬作品,演奏家和指挥家也都是我喜欢的。这张唱片在这家店里共有6张,根据成色不同价格从4800日元到2000多日元不等,我买了最贵的那张。那趟从日本带了几十张回来”。

并不仅仅是怀旧

“买二手黑胶唱片,找到好的唱片店很关键。古典音乐唱片的大本营—英国伦敦也就三、四家卖二手黑胶唱片的店,我到一个城市首先就找唱片店”,他说。

他告诉记者,买黑胶唱片还可以根据唱片发行当年,区域发行量的不同,考虑到什么地方买:“比如在巴黎的一家店里,一张唱片要四、五十欧元,但可能在美国的一些城市价格便宜一半,因为当年这张唱片在美国的发行量大”。

他的黑胶唱片大部分都是从国外淘回来的:“美国、欧洲、澳大利亚、日本等都淘过”,因为相比较而言,“国外的二手黑胶品种全、也相对便宜一点”。

玩黑胶唱片,必然要有一定经济实力。

随着数量越来越稀少,黑胶唱片的价值也逐渐升温。现在一张古典唱片一般都超过100元,价值上千元的也不少见。一台黑胶唱机价值则更为不菲,保养也都要用专业器具。

黑胶唱片用黑胶唱机的唱头和唱针拾取声音,经过带有黑胶唱片放大电路的扩音机放大,再通过喇叭发出声音。它的声音从拾取到发出都是在模拟信号的状态下完成。越是古旧的单声道唱机,放出的单声道唱片就越接近原声,这也是一种返璞归真。

“听黑胶唱片会上瘾的”。在大多数人把耳朵交给耳机和MP3数字音乐的今天,听黑胶唱片,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怀旧,那些流淌出来的带着细微电流摩擦、斑斑点点的音乐,仿佛把那个诞生出无数伟大作品的黄金年代悠悠带转回来。

黑胶虽老,但对古典音乐的追求却永远年轻。以黑胶为载体,沈次农感受古典音乐的纯粹,放大内心的那份纯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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